法國總統馬克龍最近恐怕有點“頭疼”。G20阿根廷峰會剛一閉幕，馬克龍便馬不停蹄飛回巴黎。

一場以“黃背心”為標志的街頭社會運動，在法國各地持續了近三周之后，至今仍無停止跡象。昔日的“浪漫之都”，如今到處充斥著火海和混亂：巴黎標志性歷史建筑凱旋門內部擺設遭洗劫，法國國家象征瑪麗安雕像遭人砸毀，抗議人士在凱旋門外肆意涂鴉，寫上“推翻資產階級“和“馬克龍下臺”等標語……

那么問題來了，“黃背心”是誰?又是什么原因讓他們如此憤怒?馬克龍究竟出了什么問題?為此，《子午觀潮》采訪了上海外國語大學法國問題學者薛晟，來聽聽他對此事件的解讀。

“黃背心”是誰？

黃背心，柴油車司機穿著的標志性衣服，此次參與暴力抗議活動最初的組成部分。

2018年，隨著國際油價上漲，法國的柴油價格增加了20%左右，柴油價格變得和汽油一樣貴。歐洲的柴油車比較多，法國也不例外，中下層尤其如此。再加上政府同時又調高了汽油和柴油稅，并且打算在2019年進一步加稅，將燃油稅提高到0.65歐元。法國早已擠進了油價最貴的國家之一。

燃油加稅，大量的貨車司機，便成為受到油價上漲影響最大的人，而這一些人同時也是屬于收入水平較低的人群，油價的上漲必然直接影響到他們本就已經不易的日常生活。

薛晟表示，其實燃油加稅是馬克龍前任奧朗德政府時期的既定政策，但馬克龍沒有改變這個容易引發社會不滿的政策，這使得曾經支持馬克龍的民眾們產生了不滿。

“不過，在經過三周的發酵之后，現在的示威人群中除了提高燃油稅的受害者，以及隨后加入的大批低收入群體和鄉村居民，甚至也混雜了許多趁游行之際打砸的不法分子。”薛晟表示，喜歡革命、憎惡改革，一直以來都是法蘭西人民的基因。在法國，游行中經常混入這樣一批人，借游行之機以暴力手段發泄自己的不滿情緒。這些人通常會帶著黑色面罩掩蓋自己本來的樣子，同時，他們也是與警察發生沖突的主力。

從抗議油價到抗議馬克龍

事實上，在抗議者眼里，增加燃油稅只是民眾憤怒的“冰山一角”。其核心原因還是經濟問題。

薛晟分析稱，從馬克龍執政至今所進行的一系列經濟改革來看——取消除房產以外所有資產的財富稅、降低對工人的就業保護、削減住房援助、提高退休人員稅率、反對提高最低工資等。這在民眾看來是給富人減稅而給窮人加稅，加劇了貧富差距，這對于法國人來說也是不可接受的。同時，在游行過程中，事件又在不斷發酵，使得各種不滿一同爆發，這也導致了在“黃背心”的游行中出現了不同的訴求。許多民眾認為“馬克龍不理解窮人”，經濟問題已成為無法回避的痛點。

“除此以外，作為改革派的馬克龍，其執政風格確實值得商榷。”薛晟表示，馬克龍自上臺以來，法國政府就持續在氣候和環保議題上“發力”。特別是在美國退出《巴黎氣候協定》的背景下，法國在國際舞臺上也想嘗試發揮領導力，從這個角度來說，減碳減排、發展低碳經濟已上升至某種“政治正確”的屬性。

此次馬克龍政府計劃于2019年元旦起上調汽油稅及柴油稅，也是為了以此增加國庫收入，增援可再生能源計劃的開發。可以說其改革出發點是好的，但馬克龍這回屬于“好心辦了壞事兒”。

薛晟坦言，在此次上調燃油稅的問題上，馬克龍并沒有在改革之前與民眾或者工會代表對話，聽取民眾訴求，更沒有給民眾留足夠的反應時間(11月底通知第二年1月上調燃油稅)。而從馬克龍執政以來的一貫的立場來看，這次他不會妥協。這樣的不妥協或許也會導致事件進一步的發酵。

今后的法國，危機可否消解？

好消息是，馬克龍已命令總理菲利普于當地時間4日起與“黃背心”抗議活動代表、反對黨領導人舉行會面。并據法新社剛剛發出的消息，法國政府消息人士稱，法國總理菲利普將宣布暫停上調燃油稅。

而壞消息是，根據薛晟的長期研究來看，在改革問題上馬克龍政府鮮有妥協跡象。而這樣的不妥協也許會導致事件進一步的發酵。接下來是否會以強硬手段來處理街頭問題，我們還拭目以待，但是對于改革，他的態度是一貫堅定的。